索綸在遊蕩

詩人拜倫曾經這樣寫道：「忘不了威尼斯的風采：歡愉極盛的樂土，人們最暢的酣飲，義大利至尊的化妝舞會」。威尼斯嘉年華會的無邊魅力，讓大詩人連續用上三個最高級形容詞，才足以形容。

每年隆冬二月時節，信奉天主教為主的地區，均依照教會曆法進行為期四十天的四旬節（The Lent），期間不食肉、禁飲酒、戒喧嘩；而正式進入四旬齋戒之前，人們把握狂歡的最後機會，飲酒、飽食、聚會，一整個星期的無樂不做。這般生活步調，在歐陸持續超過千年，也是嘉年華會的慶典由來。

今日，嘉年華會從歐洲天主教民俗節日，昇華成全球性的文化節慶，威尼斯和巴西里約熱內盧並列當代兩大嘉年華慶典城市。以優雅風格著稱的威尼斯嘉年華，揉合深厚的歷史、藝術、典故於一身，堪稱歐陸最膾炙人口的嘉年華慶典。

水都威尼斯最引以為傲的聖馬可廣場，終年終日人潮不歇，嘉年華會期間更搖身一變，化身為全球最大的露天化妝舞會場景。現代版的威尼斯嘉年華會，正是在這個廣場上自由展開，無須節目排程，更不需要主持串場，諾大的聖馬可廣場，一如所有化妝舞會一般，處處都可以是舞台，節目和劇情，何必悉心安排。

嘉年華期間的週末，來自歐洲各地的面具客，紛紛湧向聖馬可，一組組精心設計服裝造型的面具團體，遊走於廣場各個角落，水濱碼頭、拱門迴廊，處處都是展現華麗服裝神秘面具的絕佳場景。每年都有數十組的業餘表演團體，耗費一年的時間計畫、設計、製作這些造型炫目的主題裝扮，在嘉年華期間來到威尼斯，接受每天以數十萬計的遊客景仰般的包圍洗禮。這些目光焦點如日月星移般流轉移動，蜂擁圍繞的遊客四下追逐跟隨，形成一處又一處的小漩渦，彼此爭奇競豔，也彼此共唱和鳴。

來自北義阿爾卑斯山區的安東尼，幾乎每年都在廣場上現身，由他帶領的這組面具客，集結了設計師、造型師、鄰居朋友、攝影師，年年帶著新的主題造型來到威尼斯。一行八個人，週末的一早抵達，廣場上表演走秀到傍晚，然後駕車返家。安東尼說：「這是我們每年固定的郊遊聚會，也是每年一圓明星夢的時刻，曾經有一年，有個亞洲人還打算把我們設計的服裝造型全套買下。」

終日面具華服飄來盪去，正是嘉年華的威尼斯。

從擠滿人群廣場拐入窄小巷弄，躲回所謂的真實世界喘息，一頭鑽進書店，讀到長年拍攝嘉年華的攝影家Fulvio Roiter的一段話：「嘉年華自由釋放了人們的想像界線，戴著面具的每個人，時而看似來自你我身邊，卻又時而好似住在遙遠土地上的靈魂，簡單如此，卻又神奇如此。」

威尼斯風格的面具向來是素顏的白色表情，也正因為讓人絲毫猜不透的中性面容，十足烘托了服裝造型的創意揮灑。一九八０年代復甦重新舉辦的威尼斯嘉年華，呈現的正是此種當代的豔彩華麗風格。純白面具只鑿出雙眼的孔洞，似曾相識又絲毫猜不透的個性，最易引人遐想萬千。

嘉年華會的威尼斯，面具是關鍵要角，但面具之於水都威尼斯，並不只有嘉年華會而已。

威尼斯的城市性格裡，面具曾經舉足輕重，史料記載，十三世紀時的威尼斯，面具幾乎是威尼斯人日常生活的經常性裝扮。也自十三世紀開始，統治當局為了阻止居民終年穿戴面具的行徑，展開了長達三百多年的面具戰爭。原因很簡單，權力擁有者的觀點裡，面具底下容易暗藏墮落與犯罪。十七世紀頒布最關鍵的禁止令，只准許在嘉年華會以及官方宴會場合上得以配戴面具，違反禁令者，與威脅共和國安全同罪。自此之後，威尼斯人的面具裝扮，只限於上流社會的化妝舞會。到了威尼斯落入法國拿破崙王朝之時，穿戴面具的行為已經在威尼斯銷聲匿跡。

昔日威尼斯的經典面具裝扮，非Bauta莫屬。這是威尼斯喬裝性格的經典之作，曾經流傳風行數百年之久，服裝特徵是三角帽（tricorn）、披肩、斗蓬、手仗，面具則是方臉造型，鼻樑到下巴之間刻意誇張變形，這樣的設計，據說是為了造成共鳴效果，隱藏說話者的聲音特徵。Bauta造型視覺效果十分陽剛男性，卻不只限男性穿著，這樣的裝扮方式，曾經是古早年代威尼斯仕女前往歌劇院的標準穿著。

經營威尼斯古典服飾租借的Frank告訴我，Bauta象徵著威尼斯城市歷史裡的自由元素，曾經，威尼斯人是全歐洲唯一擁有自由穿戴面具權力的城市居民，那是威尼斯歷史上長期作為自由城市的重要象徵。

作為威尼斯人喬裝的一部分，不論在意識上或是行為上，面具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。威尼斯島上林立不下百家面具工坊，陳列販賣的數十種的面具造型。其中，屬於傳統主題的面具除了經典的Bauta、鳥嘴醫生，還有許多面具題材蘊涵著威尼斯曾經的故事軼趣，比如說即興喜劇作家Carlo Goldoni（1707-1793）一系列廣受歡迎的平民喜劇，劇中的系列角色早已成為古典威尼斯面具的流行主題。除此之外，現代風格的面具更重視美麗永恆的愛情象徵，日月星辰是最討喜的題材。

Carlos是我在威尼斯最親密的友人，也是當今威尼斯製作面具的大師級人物。在他的工作室裡，看見威尼斯面具的傳統工藝。面具的製作是以碎布、碎紙與膠水混合浸煮而成的紙黏土為材料，然後灌入用黏土捏出的石膏模中塑造粗略造型，從模子裡陰乾取出的面具雛形，還要經過細部磨光、鑿開眼洞，最後還要彩繪上色，刻畫出五官表情。

「因為嘉年華會再度興起，為原本威尼斯島上瀕臨失傳的面具製作工藝注入了新能量，原本我這行只剩下不到十個人還在做面具，現在島上的面具製作師就有將近一百位。」Carlos說。

2009威尼斯嘉年華

二月十三日（星期五）開始，二月二十四日（星期二）。

Friday, February 13, 2009 - Tuesday, February 24, 2009

嘉年華資訊網站：www.carnivalofvenic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