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綸在遊蕩

 
嘉年華的面具華服飄來盪去，人群鎮日擁塞著這座全世界最大的公共廣場。我從擠滿人群的聖馬可廣場拐入威尼斯的窄小巷弄，試著躲回所謂的真實世界喘息、回神，一頭鑽進書店，翻起長年拍攝威尼斯嘉年華的義籍攝影家Fulvio Roiter的攝影集，讀到這麼一段話：

「嘉年華自由釋放了人們的想像界線，戴著面具的每個人，時而看似來自你我身邊，卻又時而好似住在遙遠土地上的靈魂，簡單如此，卻又神奇如此。」

至今我仍一直深信，這正是威尼斯嘉年華何以讓人無法抗拒的靈魂所在，一種在親密與疏離兩端的來回擺盪，直教人流連盤桓。
每年二月間盛大舉行的威尼斯嘉年華會（也稱作「面具節」、「狂歡節」），風俗上與天主教社會曆法中四月齋前夕的狂歡無異。耐人尋味的是，面具在各地的嘉年華會裡都是不可缺少的行頭，從德國到瑞士，乃至於法國、西班牙，無一沒有面具登場，但只有威尼斯，面具成為唯一的主角，是所有的焦點；暢懷飲酒的狂歡作樂，在威尼斯根本不值一提。

巧合也好，命定也罷，流竄在廣場上、角落裡的一組組面具，風格始終維持著威尼斯長久以來的豐富與多樣性：回教徒的摩爾人、頂著金色光芒的太陽神、葡萄成串結掛的古羅馬人，現代字眼叫國際化，百年前稱它是異國情調。

傳統的威尼斯嘉年華活動在十九世紀的大革命風潮中一度沒落。當時由於基督教會內齟齬不斷，以及教會勢力快速退出統治階層，像嘉年華這樣具有濃厚宗教色彩的活動終告蕭條，直到一九八○年初期，威尼斯才再度重新舉辦嘉年華會的活動。也因此，在威尼斯嘉年華所見的各色裝扮，並不僅止於中世紀的傳說、時尚，也有許多別出心裁的現代化整體造型，使得威尼斯嘉年華更注入了一絲現代感；唯一不變的，還是面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