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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次遁入叢林暗夜的王城,人潮隨著落盡的夕陽餘暉快步散去,從這座廢棄數百年的叢林之城,趕往光鮮喧囂的現代之街,在那裡,觀光客享樂撒野之所需,一應俱全。神殿的五座尖塔,反而在月圓月缺的這另一半晌,披著冷藍之光,勉力維持天界應有的身段。此刻的我,在小吳哥窟城,等待著一場試圖追尋昔日吉光片羽的演出。
十九世紀末法國殖民政府的探險家,發現這一大片被叢林吞噬數百年的宮殿群,王城、宮殿、神廟,讚美了神,更讚嘆了君王的權威。就像在南美洲發現的馬丘比丘一樣,突破了西方認知裡古文明的線性觀點,原來,蠻荒熱帶不只是食人部落,也有紮紮實實的藝術與文明。
十五年間,這是我第三次來到這裡。首訪,那時的柬埔寨剛剛擺脫狂人的血腥統治,小吳哥城裡神殿半傾、神像斷頭,卻仍是當地居民不變的神龕,禮佛、避午、遊蕩,一切來去自在;裸著上半身的小女孩,捧著疊格紋頭巾,神殿口靦腆叫賣。二訪,多了鄰近地區的中南半島觀光客,吱吱咂咂的腔調話語,仍是佛熟悉的語言。第三訪,走樣的狀況著實訝異,極多的觀光人潮,匯集成一種莫名的踐踏力道,連神殿石牆,也在古蹟修復的光環下,被化學藥品刷洗得如雪蒼白。儘管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既呼籲又警告,也關不了這扇溢流過了頭的水門。
晚間以小吳哥王城作為舞台背景的這場表演,法國人藉著嫻熟的戶外聲光舞台技術,重新取回吳哥文明的詮釋權,但對我這名亞洲旅者而言,意圖卻出奇的簡單又自我:重現與吳哥的初相遇情境,即便那只是一場錯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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